花好不一定就能等来月圆,想当初叶尔康和乔菽萍是这样,现如今柳絮和张耀昌也是如此。人世间的许多事都难以如愿,特别是涉及到情感,无处安放的事例很多很多,往往由不得自己,却又无力改变。
对乔菽萍来说,她对叶尔康的那份情感虽说在古路坝就放下了,但往往放下不等于就能忘怀,有时还会从心底泛起。掬一捧零落的花瓣,放在鼻息嗅嗅,残香仍旧存留。感叹为何情缘总会伤了经年如花笑靥,为何离别走不出落花的忧伤。好想停歇在能静守安然的角落,让秋殇荡尽以往的繁花,只要岁月在此轻柔了目光就好。
可很难,光阴早已煮就一壶落红,坐下慢慢啜饮,品尝到的依旧是舌尖的苦涩。她唯有摇摇头,极力把繁杂抛开,全身心地投入到父亲商行的运营中,只有这样日子才过得安稳些。在此之前他听从叶尔康的建议,逐步介入了商行的一些事务。可隔行如隔山,尽管她有文化,但生意上的事并不那么简单,这需要天赋,和文化高低没有直接的关系。
病入膏肓的父亲终于熬不下了,在这个深夜悄然走了。六神无主的她真像当初叶尔康告诫过她的那样,束手无措。丧事左右邻舍可以帮忙,但“荣盛商行”她的确玩转不了,看来经商不是谁都能干的。
无助中,她把目光投向继母汪子菱,尽管知道那个女人还不如她,但她的兄长是个内行。汪子菱是在乔菽萍十五岁那年走进乔家的,那时母亲刚刚去世半年,乔菽萍父亲就把这个仅比女儿大两岁的女子娶进了家门。汪子菱心地倒挺好,没有一些后娘的可恶,即使在给乔家光荣地生下儿子,也没有骄纵起来。但乔菽萍从内心根本接纳不了她,不要说当面叫声妈,就连给汪子菱以长辈应有的尊敬都没有,在她眼里继母汪子菱就和家里的下人没啥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她可以对下人随手任意使唤,对汪子菱连使唤的心情都没有。这么看来,的确是她乔菽萍的不是了。
她父亲活着时一切风平浪静,生活的轨迹依照原来的轨道运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父亲不在了,原有的轨迹不复存在,所有的事全乱了。生意无人打理,伙计们趁机中饱私囊,就连丫鬟也不看主人的脸色了。她继母汪子菱尚且还能忍受,可乔菽萍从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受得了,发一通脾气后,下人们这才知道了小主子是有脾气的,乖巧了一些。
商行一片混乱,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汪子菱都着急了,找乔菽萍商量解决的办法。她没好气的嚷嚷,你有能耐你管呀,生意上我一窍不通,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汪子菱也不和她计较,说不行的话让她娘家哥哥来“荣盛商行”帮帮忙。她火了,指责汪子菱别有用心,想把荣盛的财产都掌控在汪家人手里。汪子菱也不恼,说请一个外人来,你就放心得了?想想也是,万般无奈的乔菽萍只有妥协,让继母的兄长汪子伦过来试试,但荣盛的账目她每天要过目。
汪子伦原本在一家经营日杂的公司当副理,人也精明,头脑灵活。在得到乔家的邀请后,他辞去那家的职业,来到荣盛上任经理,并当着乔菽萍的面信誓旦旦,一定要让荣盛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他说到的确也做到了。但在为乔家创造效益的时候,他也没少额外捞好处。尽管他每天等乔菽萍从学校回来,把账目拿给乔菽萍看,但那不过是一叶障目,大凡背后捣鬼的人谁能让你在账上看出端倪?
汪子伦还有个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女人,当年花红柳绿的地方他没少逛,而今他心痒痒,把目光瞄在了乔菽萍身上。
曾行走在风月里的汪子伦垂涎乔菽萍,她不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更是个大学生,还是个中学老师,哪怕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中有比她漂亮的,也不乏风情,但人的心里感觉不一样,一旦知道某个女人出身高贵,那些柴禾妞立马就逊色了,还哪里顾得上再多瞄一眼。正因为有这种心态,他每每见了乔菽萍恨不得把她据为己有,即使做她的仆人,他也愿意。
在他看来,此时的乔菽萍正是最为丰韵的年华,他暗暗发誓,不把这女人攥在手里,枉在女人堆里混了这么些年。
不过汪子伦倒没有别的野心,除了捞点好处,也从没想过把乔家商行的财产据为己有,毕竟乔家有自己的妹妹,也有一天天长大的外甥。但他就是想着乔菽萍,她太令他眼馋了。
乔菽萍挺欣赏他的才干,在他付出的同时,她也用高额的薪水给了他回报。这点汪子伦满足,手脚收敛了不少。他给妹妹汪子菱说,你家小姐不是个小气的人,比她老子强多了。汪子菱说,那你就更要对得起我家姑娘的好心,乔家这份产业无论怎样都有我和你外甥的一份,你要好好对荣盛上心才是。汪子伦说,那是,谁叫我是你娘家人呢。
其实他的心思乔菽萍不是不明白,只是装糊涂罢了。每次看完账目,心猿意马的汪子伦并没想着马上离去,眼睛盯在她的身上、脸上,就像狼见到猎物一样,有着难以克制的贪婪。她心里冷笑,就你,想什么呢?即使自己缺少男人,也轮不到你呀!
汪子伦的垂涎全都挂在脸上,他的想入非非让他妹妹也看出了,汪子菱私下警告他,你在外搞那个女人我不管,但你不能打菽萍的主意。他大言不惭地告诉妹妹,我有什么不能的,我费尽心思为你们乔家卖命,难道我就图她给我的那点薪水?如果你执意反对,那我就离开荣盛,你们另请高明好了。他到底把妹妹给将住了。
乔菽萍时刻都在防范这条狼,只要有一天能物色到替代他的合适人,她一天都不想留他。但眼下还得靠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能这样。每次在她过目账簿的时候,虽说汪子伦恭恭敬敬给她讲解来龙去脉,或者坐在对面规规矩矩恭候她的吩咐,但她知道他眼睛后面有这极不安分的念头。有时见他呆愣,为使他不那么难堪,她往往用询问的口气提醒他,汪经理还有别的事吗?他被惊着了,赶忙掩饰,“没了”,悻悻然走开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