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啦”
天际一道亮白光线劈过,照亮了庙内神像的脸。
瞠目立眉很是凶恶。
程雪宜认不出那是一尊什么神,只是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此时的她比任何人都要相信神的存在,她本能的想劝阻自家公子进庙,但老天爷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公……”
她尚未及发出完整的声音,天地便以变色,“轰隆隆”一阵雷响,黑如浓墨天空里便有神人将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的砸了下来。
“进去”
商景昀见自家小厮傻呼呼的站在雨地里,一把捉住她的腕子,用力一带便将他拉进了屋内。
天地昏暗,庙内更是黑不见光。
神龛上高高大大的神像,落在适应了黑暗的人的眼里也只能瞧出一个大约的轮廓。像一只躲在黑暗中的,随时都会发动的怪物,说不出的可怖。
姑娘家原就相对胆小一些,加上程雪宜这个白捡了一世的人要比寻常的人还要更加的相信命运,相信鬼神这些东西。
眼前清明时瞧那神像便令她觉得不舒服,这下子神像成了一团漆黑,宛若巨怪一样的立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所带来的惧意令她下意识的想要寻找依靠。
而今屋里她所能依靠,信任的只有自家公子商景昀。
她向着自家公子的身侧靠了靠,试图如从他的身上得到依托。
她似乎选对了,商景昀的手臂远较他外表所展现出来的要强健,令她安心,她忍不住又靠了靠。
商景昀低头看了身侧的人影一眼。
平日里离的近了都会脸红的人揪着自己的衣袖,偎依着自己的手臂,是一幅她平日里从不肯展现的全然的信任,依赖之态。
这样的亲近实在难得,他贪婪的看了眼,却不得不不做了他并不想做出的决定。
“景一,还有我在呢。”
嘴里说着安抚的话,商景昀用得空儿的那只手摸进了胸前的衣襟里,摸出一把火折子。
“擦啦”
火光亮起,瞬间将黑暗驱赶到了远离两人的角落。
程雪宜终于意识到自己与自家公子之间的距离有些过近了,连忙着松开了揪着他衣袖的手。
“这庙供的是什么神啊?”
实在不知要怎么面对自家公子,她只能故作好奇的四处观望。
庙外面看着破,其实里面还好。
香案,神龛上虽然积灰堪多却并没有明显的破损。想来这里并没有废弃多久。
商景昀抬手扫开自屋梁上垂挂下来,粘糊到脸的蜘蛛网,顺手又帮程雪宜把粘到她头的上灰尘,蛛丝给扫去,举着手中的火折子望向神龛上的神像。
横眉立目的神像少了霹雳闪电的加持,便也少也几分的可怖。
商景昀总觉得那神像的眉眼瞧着眼熟,忍不住盯着多瞧了会,越瞧眉头锁的越来越紧。
程雪宜突然咦了一声,抬手便摸向了自己的脸颊。
正自望着神像出神的商景昀被自家小厮的一声惊呼拉回了神智扭过头便瞧着她一脸惊谔盯着龛上的神像,摸着自己的脸。
自小生于皇家,经历的人心算计若是写下来虽达到了汗牛充栋的地步,也可用车载斗量。
总总算计阴谋立时在脑海里闪现。
他一把拉住了程雪宜在脸上游走的手,以一种惊讶的语气说道“老常人讲,神像是照着世人的脸塑出来。真不知这神像是照着何人所塑,竟然与我家景一如此相像呢?”
程雪宜一听自家公子的话,多少有些释然,只是心里仍觉得有些诡异。
她总觉老天爷把神像放在这里让自己遇见,是在设计什么阴谋。
可是,这种怪力乱神的话是不好同别人讲的。
她便也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努力做出一脸惊讶的附和自家公子。
“景一刚还奇怪为什么这神像瞧着眼熟呢,原来竟是像了我自己。真不知那塑的人是参照谁人塑出来的神像呢。”
“那你先立在这里,我过去瞧瞧!”
商景昀的话音才落,一声炸雷紧贴着檐角炸响。
“卡拉”
亮白的闪电如一道利刃割开了黑沉沉的天幕,狂风立时顺着天幕上的破洞冲出,夹裹着雨化的水柱猛的撞开了庙门。
“哗啦,啪啦,吱扭”
风声,门声,雨声乱成一片。
湿冷的空气扑到了两人的面上,扑的商景昀手中的火折一阵挣扎。
商景昀一把将手中的火折塞到了程雪宜的手里“拿好了。”
说完不待她反应便冲到门边,试图把洞开的庙门关上。
风疾雨大,组成脾气暴燥,力大无穷的凶汉,摆出了誓死与商景昀作对的面孔,只吹头上发丝纷乱,衣袖裹风,人几欲飘起,只瞧的程雪宜心下慌急,忍不住就要上去帮忙。
只一步,手中的火折上的火便被吹的几欲弃火折子而去。
程雪宜只得止步,以手护住了火苗。
“咣铛”
商景昀终于在枣红马的帮住下关上的庙门,并且下了栓。
肆虐的风雨猛然落败自然心有不甘,铁头一样将庙门撞的“叮叮咣咣”一通乱响。
程雪宜松了口气,忙护着手中的火折子迎向自家公子。
只是这一会儿的空儿,商景昀便被水雨浇了个透,头面上水湿湿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再飘逸,湿塌塌的往下坠。
公子快擦擦
程雪宜从袖子里摸出帕子便递了过去。
商景昀接过去,在脸上一抹那雪白的帕子便湿透了。
照此下去,就是把包裹里带着的帕子都用完,也不见得能把他头面上的水擦净。
庙里煮出不热姜汤,若是再由着头面身上这样湿淋淋的硬扛,身体定然是吃不消的。
缺医少花,搞不好小命都得丢在这荒效野外。
程雪宜心里飞快的有了计较“公子,这个你先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