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9章 永生人的爱乐之城(1 / 2)12宗杀人案首页

艾迪晕晕乎乎,背对着一扇门,感到恶心、空虚和困惑。

“那是什么”

她问,但卢克没有回答。

他现在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双手摊开在桥的栏杆上,眺望着河水。

它不是塞纳河。

没有燃烧的路障。

没有炮火。

没人等着,两边都有武器。

只有河流在外国的桥下流淌,异乡的建筑物沿着河岸拔地而起,它们的屋顶铺着红色的瓦片。

“这样好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调整袖口。

不知怎么的,在这一瞬间,他换了衣服,修剪了一件宽松的丝绸领子变高了,而艾迪穿着同样不合身的束腰外衣,那是从巴黎街头捡来的。

一对夫妇手挽着胳膊走过,她只能听懂一种外语语调的高低起伏。

“我们在哪里”

她的要求。

卢克回头看了一眼,用同样滔滔不绝的语言说了几句,然后又用法语重复了一遍。

“我们在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她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对它知之甚少,除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它不在法国,而是在意大利。

“你做了什么”

她的问。

“你怎么样不,不要紧。带我回去吧。”

他皱起眉头。

“艾德琳,对于一个只有时间的人来说,你总是匆匆忙忙的。”

说完,他就慢吞吞地走了,艾迪也跟着走了。

她适应了新城市的陌生。

佛罗伦萨到处都是奇形怪状、棱角分明圆顶和尖顶、白色的石墙和镀铜的屋顶。

它是用不同的调色板描绘的地方,是用不同风格演奏的音乐。

她的心为它的美丽而悸动,卢克微笑着,好像他能感觉到她的快乐。

“你宁愿在巴黎燃烧的街道上”

“我还以为你喜欢打仗呢。”

“那不是战争,”他简短地说。

“这只是一场小冲突。”

她跟着他来到一个开阔的庭院,广场上散落着石凳,空气中弥漫着夏日花香。

他走在前面,像一个绅士在享受夜晚的空气,只有当他看到一个男人时才放慢脚步,一只胳膊下夹着一瓶酒。

他弯起手指,那人改变了方向,像条狗一样跟在后面。

卢克慢慢地学会了另一种语言,一种她将会知道的佛罗伦萨语,虽然她还不知道单词,但她知道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诱货,那种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形成的薄纱般的光泽。

他也知道意大利人眼中的梦幻,当他面带平静的微笑把酒递过来,然后心不在焉地走了。

卢克坐在长凳上,凭空画出了两个杯子。

艾迪不坐。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打开瓶塞,倒了一壶酒,说道:“我为什么喜欢战争呢”

她想,这是第一次,他问了一个诚实的问题,一个不是为了刺击、要求或胁迫的问题。

“你不是混沌之神吗”

他的表情变酸。

“我是许诺之神,艾德琳,战争是糟糕的保护人。”

他递给她一杯酒,当她没有拿起时,他举起来,好像要向她敬酒。

“祝你长寿”。

艾迪忍不住了。

她困惑地摇摇头。

“有些夜晚,你喜欢看我受苦,所以我会屈服。其他人,你似乎不想让我受牵连。我真希望你能拿定主意。”

一个阴影扫过他的脸。

“相信我,亲爱的,你没有。”

当他把酒杯举到唇边时,她浑身微微颤抖。

“别把这一点也别以为是好意,艾德琳。”他的眼睛因调皮而发亮。

“我只想做那个击垮你的人。”

她环视着绿树成荫的广场,在灯笼的映照下,月光洒在红顶的屋顶上。

“好吧,你得更努力一点”

但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石凳上,她的声音渐渐停止了。

“哦,见鬼,”

她嘟囔着,环顾着空荡荡的广场。

因为卢克已经不在了。

2014年4月6日,纽约市

“他把你丢在那儿了”

亨利吃惊地说。

艾迪拿起一根薯条,在手指间转动。

“还有更糟的地方等着你呢。”

他们坐在一个所谓酒吧的高桌旁,分享一份醋鱼薯条和一品脱温啤酒。

一个服务员经过,对亨利微笑。

两个女孩慢慢地走向洗手间,她们进入了他的轨道,并注视着她们再次离开。

一串话从旁边的桌子上飘过来,那是低沉、快速、断断续续的德语,艾迪的嘴角抽动着微笑。

“这是什么”

亨利问道。

她靠过去。

“那边那对夫妇。”

她向他们的方向倾斜着她的头。

“他们在打架,显然这家伙和他的秘书尚床了,和他的助理,还有他的普拉提教练。这名女子知道前两门课,但她对第三门课很生气,因为这两门课都在同一间普拉提馆。”

亨利怔怔地看着她。

“你会几种语言”

“够了,”她说,但他显然想知道,于是她用手指勾了勾。

“当然,法语和英语。希腊语和拉丁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瑞士语,还有一些葡萄牙语,虽然不是很完美。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间谍的。”

她在啤酒后面扬起眉毛。

“谁说我没当过”

盘子是空的,她环顾四周,发现服务员躲进了厨房。

“来吧,”她说,抓住他的手。

亨利皱眉。

“我们还没有结账。”

“我知道,”她边说边从凳子上跳下来。

“但如果我们现在走,他会以为他只是忘了收拾桌子。

”他不会记得。”

这就是像艾迪这样的生活的问题所在。

她长时间没有根了,都不知道该怎么种了。

她已经习惯了失去东西,不知道该如何去把握它们。

如何在一个和她一样大的世界里创造空间。

“不,”亨利说。

“他不会记得你的。但他会记得我的。我不是隐型人,艾迪。我完全不是隐型人。”

看不见的。这句话擦着她的皮肤。

“我也不是隐型人,”她说。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能来去匆匆。即使我能做到,”

他说着伸手去拿钱包,“这仍然是错误的。”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击,她回到了巴黎,饿得直不起腰来。

她在侯爵的房子里,穿着偷来的衣服吃饭,当卢克指出有人会为她吃的每一口付钱时,她的胃在扭曲。

她的脸羞得通红。

“好吧,”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20元的钞票。

她在桌子上放了两个。

“好吗”

但当她看着亨利时,他的眉头更紧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钱”

她不想告诉他,她从一家名牌店走出来,走进了一家典当行,从一只手搬到另一只手。

她不想解释她的一切除了他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艾迪不想看到别人对他的评价,也不想去想这有多值得。

“这有关系吗”她问道。

亨利坚定地说:是的

她的脸都红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生活吗”

艾迪咬紧牙关。

“没有工作,没有束缚,没有办法抓住任何人或任何东西”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孤独吗”

亨利看上去很难过。

“你并不孤单,”他说。

“你有我。”

“我知道,但是你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做每件事”

“我不介意”

“可是我愿意”

她厉声说,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我是人,不是宠物,亨利,我不需要你低头看着我,也不需要你娇惯我。我做我必须做的事,这并不总是美好的,也不总是公平的,但这就是我生存的方式。我很抱歉你不同意,但这就是我。这对我来说很有效。”

亨利摇摇头。

“但这对我们行不通。”

艾迪向后退,好像被击中了。

突然间酒吧太吵,太满了,她站不稳,站不稳,所以她转身,冲了出去。

夜晚的空气一吹到她身上,她就觉得不舒服。

世界摇摆着,又重新稳定下来

在某一步和下一步之间,愤怒消失了,她只是感到疲惫和悲伤。

她不明白那晚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意识到什么是恐惧,她才明白突然压在她胸口的重量。

害怕她搞砸了,抛弃了她一直想要的东西。

害怕它如此脆弱,如此容易破碎。

但随后她听到了脚步声,感觉到亨利向她走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着,落后了半步,这是一种新的沉默。

风暴过后的寂静,造成的损失尚未统计。

艾迪从脸颊上抹去一滴眼泪。

“我毁了它吗”

“毁了什么”

他问道。

”我们。”

“艾迪。”

他抓住她的肩膀。

她转过身来,以为会看到他的脸上有愤怒的痕迹,但他的脸平静而平稳。

“那只是一场战斗。又不是世界末日。这肯定不是我们的末日。”

三百年来她一直梦想着这个。

她一直以为这很容易。

和卢克相反。

“我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她低声说。

“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正常人。”

他的嘴歪着,龇牙咧嘴。

“你不可思议,坚强,固执,聪明。我想可以肯定地说,你永远不会成为正常人。”

他们手挽着手,在夜晚凉爽的空气中散步。

“你回巴黎去了吗”

亨利问道。

这是一根橄榄枝,一座架起的桥,她对此心怀感激。

“最后,”

她说。

没有卢克的帮助,也没有她的天真,她花了更长的时间回到城市,她不好意思说她没有赶回来。

即使卢克打算抛弃她,把她留在佛罗伦萨,他这样做也打破了一种封印。

他用另一种令人发狂的方式强迫她自由。

在那之前,艾迪从未想过要离开法国。

现在回想起来很荒谬,但当时的世界感觉是如此的渺小。

然后,突然之间,它不是。

也许他是想让她陷入混乱。

也许他觉得她太安逸了,太固执了。

也许他想让她再叫他。

求他回来。

也许,也许,也许

但她永远不会知道。

威尼斯,意大利,1806年7月29日

艾迪醒来后看到了阳光和丝绸被单。

她的四肢像铅一样沉重,脑袋里满是微醺后的疼痛。

这种沉重的感觉伴随着过多的阳光和过多的睡眠。

威尼斯的天气热得出奇,比巴黎的任何时候都要热。

窗户是开着的,但微风和丝绸被褥都不足以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热气。

现在才早上,她裸漏的皮肤上已经汗珠涔涔了。

当她把自己拖醒的时候,她正害怕想到中午,看到马特奥坐在床脚。

他在阳光下也一样美丽,阳光下也一样强壮,但她并不被他可爱的容貌所打动,更多的是被那片刻的奇特平静所打动。

早晨通常充满了道歉、困惑和遗忘的后果。

有时会很痛苦,而且总是很尴尬。

马特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很明显,他不记得她了但是她的出现,这个躺在他床上的陌生人,似乎既没有吓到他,也没有打扰到他。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放在膝盖上的速写板上,炭笔在纸上优雅地滑过。

只有当他的目光向上,然后又向下时,她才意识到他在画她。

她没有遮掩自己,伸手去拿掉在椅子上的衬裙,或是床脚的薄睡袍。

艾迪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害羞了。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享受被人羡慕的感觉。

也许是随时间流逝而来的自然的放纵,也许是她的形状不变,也许是认识她的观众不再记得时的解脱。

毕竟,被遗忘也是一种自由。

然而,马特奥仍然在画,动作迅速而简单。

“你在干什么”

她温柔地问,他的目光从羊皮纸上泪流满面。

“对不起,”他说。

“你的样子。我必须抓住它。”

艾迪皱眉,开始起身,但他发出了一个压抑的声音,说,“还没有。”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呆在那里,躺在床上,双手缠在床单上,直到他叹了口气,把作品放在一边,眼睛因艺术家特有的余辉而变得呆滞。

“我可以看看吗”

她用已经学会的优美的意大利语问道。

“还没结束,”他一边说,一边把拍板递给她艾迪盯着画。

这些标记很简单,不精确,有才能的人学得很快。

她的脸几乎没有画,光和影的姿态几乎是抽象的。是她但不是她。

一个形象,被别人的风格所扭曲。

但她能在里面看到自己。从脸颊的曲线到肩膀的形状,从睡意朦胧的头发到散落在脸上的炭点。

七个雀斑像星星一样印在图上。

她把木炭刷向书页的底部,她的四肢在那里溶解在床上的亚麻布里,感觉到它在她的皮肤上污迹。但是当她把手拿开的时候,她的大拇指被染了,而那条线是干净的。

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她确实做到了。

她给马特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马特奥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喜欢吗”

”他问道。“是的,”她低声说,抑制住了想把画从画板上撕下来带走的冲动。

她的每一寸心都想拥有它,想留住它,想凝视池塘里的水仙。

如果她现在拿走了,它就会自己消失,或者它就会属于她,她一个人,那就等于丢了,被遗忘了。

如果马特奥留着这幅画,他会忘记来源,但不会忘记素描本身。

也许等她走了以后,他会翻开这本书,对躺在床单上的那个女人感到惊奇,即使他认为这是某种醉酒狂欢的产物,某种狂热的梦境,她的形象仍会在那里,在羊皮纸上,在完成的作品下面的重写本上。

这是真的,她也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