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回 傅掮客私言传消息 濮先生赠礼露真容(2 / 2)庐灰首页

“今日既宴饮尽兴,此番又说得顺利,后续事宜之进行,郝生静候我消息便是。承贤伉俪如此招待,又有幸认识些新朋友”,

濮伯思言语有意一顿,只看费铎一眼,

“我亦当有所表示才是”。

郝赫、马伊惟闻言对望一眼,似未料着濮伯思有此安排。然而不待二人反应,方才所唤小厮已将濮伯思所备礼品取至近前,一字五份,齐齐摆放,观之应是早有准备。其余诸人眼看这般阵仗,亦都停了手边动作,便再聚拢过来。郝赫与马伊惟见状,知不晓内情,断不能越俎代庖替濮伯思说得什么话,就只得候在一边,静待物主开言。

此时,先前小厮又单取一份礼品,呈递给濮伯思,此应是专备给众人观看之样品。但见濮伯思左手托了那外观平平无奇纸袋,右手却自内里取出个精致木雕的茶盒。最是细致,为茶盒开合处贴着一篆字签封,费铎平日颇通笔墨金石,了然签封上所书正是“丰享太平”四字,见字也不由念出声来。吴雅芙听了,却不知所谓何意,正欲低声向费铎求解,不防一旁已有人识得这好货,耳边便只听得一声赞,侧目来看,这人果是傅兰慈。

原来傅兰慈初一见那木盒签封,便知这礼是山县太平茶厂所制的稀罕物。那茶厂主人之儿孙辈,早在县城经营得好大茶叶生意,唯有那老主人守着旧产业,使着老手艺种茶制茶,但老天爷偏就爱惜这顽固人儿,给得他好水土。有人言说此人实是姜尚钓渭水,待价而沽,也无妨逢着时节,上门求购他家茶厂成茶者络绎。翁伯韬便是众多拥趸中数着名号的一个。这翁公早年在山县被俊秀风水滋养得翩翩风度,现虽年届六旬,不贪财货美人,独好一口好饭、一瓯好茶而已。然傅兰慈亦知其人为官为人皆是谨慎,虽专喝这山县茶厂之太平茶,却不好为外人道,自己也是费了心力才打探知晓,今日方好与郝赫唱得双簧。如今见濮伯思早准备了此物,再行联想其与翁伯韬关系,便是一目了然。

傅兰慈遂决定先开言称善,一来可为濮伯思铺垫,再者算是向其言明已知此举用意。于是也不顾举止轻浮,只叫一声好,见引得众人瞩目,便说道:

“此礼应是山县太平茶,看这签封定是由那太平茶厂烘制。此茶甚是难得,翁公更是偏爱非常。我等如何运气,蒙濮生赠此好礼。”

濮伯思听了也不回答,却来问费铎:

“费生方才识得这丰享太平四字,可知何解?”

费铎与吴雅芙这后知后觉之人,闻听傅兰慈一番说辞,也知这礼物用意来历。费铎暗叹:这濮伯思看似儒生风度,不动声色间却处处占尽上风;此番又不回傅兰慈奉承话语,偏来让我说文解字,虽明知是为他做嫁衣,答之应也无碍。思想片刻,费铎直言相告众人,签封题字始自周易之说,后又详解其意,众人遂才了然。

濮伯思至此时方才又露了笑,首肯了费铎的释义,口里含春言道:

“费生果然博闻强识,然你可知这篆字签封为何人所题?”

如此一问,便轮着费铎坐蜡,分明觉着濮伯思这笑是蜜在刀头,其行状作退避三舍,然而只为请君入瓮。费铎正在无可奈何之际,从旁忽起一嗔怪声音,

“濮生这般好问,叫人如何猜得?”

这女子声音费铎今日倒是听了多次,吴雅芙却也不理会他,似戏言般说道:

“我便猜这签封是翁公伯韬题的,濮生又意下如何?”

费铎未料濮伯思藏了这般撒手锏作后手,这篆字居然是翁伯韬所题;更不曾想,能令其今日首落下风之言词,居然源自吴雅芙一番猜测。哑谜一被料中,就索然无味,濮伯思如此精明,又岂能不知这浅显道理。众人尚未缓回神,他便匆匆吩咐小厮分了礼物,脸上虽仍挂着笑,却似冬日斜阳,暖不回身子,只衬得更冷。

“宴后我将与马伊惟先走,郝赫若问起,你只说我俩互应了日后联络。具体事情,我当再约你详谈”。

费铎事后忆起,那似是当日吴雅芙与他说得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