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是能与圣天教皇比肩的绝世高人,但真得很少露出真容。即便是海叶宗的本门弟子,都不曾在河滩上见过那名老者的模样。
可人们,仍旧无数次地幻想。
作为北疆的支柱,作为林先生和江先生的老师,他该是怎样的仙风道骨又高洁无双?于是,在听到白袍老者的话后,围观者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然而,事实却无比鲜明地摆在面前:试问,这世上能有几人动动手指头就能将陆庆凡打得爬不起来?圣天教中最高阶的神将和那三位掌教大人应在此列,教皇陛下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剩下的,便是海叶宗的高手、第七脉的两位先生,和醉翁本人了。
可是,这位老者的形象实在是和仙风道骨沾不上边儿。
怀疑的情绪刚刚升起,却没有来得及发酵。对方的实力太强是一方面原因,另外则是由于林先生突然跑了过来。
不认识醉翁,还能不认识林先生?
是的,其浑身大汗,黝黑憨厚的脸上满是焦急。林先生还未至近处,已高声喝道:“哎呦我的老师,您不满意新菜直接跟学生说就行,何必在此动气呢?学生方才离开,就是为了将您的意见告诉新来的厨子,他也做出保证,说一定会更改…”
话音未落,场间已是一片哗然。
在河滩上时,肖跃曾远远地看见过自己的大师兄。可让他和所有人更加震惊的,是后者所说的内容。而也就是这时,林先生洪钟般的声音继续传出。他挥舞着手臂,完全不曾注意到如遭雷击的陆庆凡。
“老师您嫌我做饭太难吃,让我去学。于是我就把整个三合楼都买下来好好地学,可是学生愚笨,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酒楼虽然勉强经营着,但厨艺迄今未涨。今儿个厨子好不容易弄出新菜,想让您品尝,谁知…”
“谁知什么,谁知搞砸了?”
白发老者的注意力瞬间回到对美食的讨论上,那对的浓眉随即挑起,犀利得如同其此刻的语气。
“红烧龙鳞鱼其实不是新厨子的主意,而是你想出来的吧?小林呐,为师知道你想哄我高兴,可是糟践东西这种事儿以后休要再做。”
“学生…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噗嗤蓦地,肖跃实在忍不住笑声。他并不知道,林家的祖上其实非常富有。距离林先生拜入第七脉已过去了很长时间,但财富仍旧代代相传。这笔钱别说是买一座三合楼,就是把三合楼所在的整条长街全部盘下亦是绰绰有余。
让他发笑的,是醉翁和弟子间的关系。
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这种形容用在第七脉,却和目无法纪没什么关系。醉翁像个老小孩一样喜欢吃吃喝喝,他的大弟子便把三合楼买了下来。两人间的对话透着轻松和谐,仿佛是互相奚落的老友。
而这一声笑,也将醉翁的视线重新带回了肖跃身上。
直面自己的老师,肖跃自然不会少了应有的礼数。他更能感觉到,一道如清风般的气息环绕场间,很快治好了由神官造成的伤势。紧接着,其双膝跪地,对醉翁行了标准且正式的拜师大礼。温和的目光落在头顶,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饶有兴味的问题。
“老三呐,听说你的糖醋青鱼做得不错。”
醉翁笑眯眯地说道:“那么今天的晚饭,就是糖醋青鱼吧。”
“是,学生一定让老师满意。”
得到允许后,肖跃站了起来,同时露出自认为最温和讨喜的笑容。醉翁看着他,忽然眉头皱起,又道:“不过光研究做饭是不行的,你的实力境界实在太差了些,到时候打不过那家伙不说,还要给老人家我丢脸呐。”
“有了老师您的教导,学生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肖跃说得很诚恳,他也当然知道老师口中的“那家伙”是谁。而一想到这位绝世高人把陆庆凡打得爬不起来,其便觉得格外畅快。至于几个月后的生死之战…肖跃不认为,醉翁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去。他很有可能会传授某些针对陆庆凡的方法,甚至帮助自己破境…
可是,老师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严肃。
咚!
一声闷响,肖跃顿觉额头剧痛。在他还没看清的时候,醉翁手中已多了一根棍子。这根棍子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寻常的短棍。但是,不知为何,其给人的感觉就是格外地适合打人。
方才,醉翁正是用这根棍子敲了肖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