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走走走。”迦尔纳看到丹痴呆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然后搂着他的肩膀走到一边去了。
日暮西垂,这里的规律好在还和外面的世界一样。
“我感觉你们几个和刚刚那个人的身体都不太清晰,不知道为什么。”丹对着迦尔纳还有沐恩说道。
“哦?怎么个不清晰法?”沐恩看了看自己,觉得好像还好的样子。
“就是……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忽远忽近,忽隐忽现的。”
“你是太累了吧?”迦尔纳拍了下丹的后脑勺笑道。
“或许吧……”
沐恩对丹的话很上心,但是他看着迦尔纳和自己,都不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
在另外一边,拥有三势同身的觉罗追上了那个其实并没有走远的兽人。
不,不是没有走远,很可能是故意留下来等他的。
那个兽人的种族很奇怪,面孔非常接近人性,这和其他有明确种族归属的兽人是不一样的。
“你很特别。”那个像人一样的兽人说道。
达到圣魔导师之后,不管是什么物种都有化形的能力,前提是化形的那个物种自己必须非常的熟悉,否则会导致魔法回路不太协调。精灵形态和巨兽形态的优劣势都非常的明显,没有皮毛的保护精灵的身体相对于野兽来说非常的脆弱,但是娇小的身体可以让神经最快速度的反应自己想做到的事情巨兽则不管是魔力的输出量和魔力的存储都非常的优越。
可是这个秘境的空间并不是那么质密的,甚至没有办法容纳在魔导师之上位阶的存在,所以面前的这个人肯定不会是圣人。
“你很特别,比他们都要特别。”那个人笑了笑,咧开的唇齿是非常健康的嫩红色,露出了里面非常锋利的犬齿。
“你是狼人?不。半狼人。”
“你们一般就叫我们狼人。很少见到谁会分的这么细。”那个看上去年纪不算特别大的半狼人走出黄昏下树木的引用。
“你们应该会在月圆之夜变成真正狼人的形态吧,我原来在树上看到过。”
“没错,不过在这里我每天晚上都会变成这样的状态。”
半狼人的成因还没有定论,但是普遍会被认为第一个半狼人是被某位法师用魔法改造了,因为他们同时具有人和狼的特征,在正常情况下,他们除了犬齿比普通的个体更加锋利和狭长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其他特征。但是在他们愤怒的时候或者月圆的时候,就会变成狼人。
这是种非常不可思议的形变,因为就连生物的内部构造和骨骼都会发生变形,很多学者猜测这种转化的过程一定会非常的痛苦。
“听他们说你很强,所以我便来向你讨教一番。”
“不是想要杀我?”
觉罗听到这句话,还真的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过了十几秒钟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可能必须要杀了你,所以你望你能全力以赴,不要被我杀掉了。”
“你真是个怪人!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稀奇的亚精灵!但是可不要看不起我!”
“我想您应该也没见过多少亚精灵吧?而且,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古语有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说完,那个被迦尔纳戏称为“罗”的人格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地位,三势同身将整个人的气势攀升到了非常令人感到压迫的程度。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那狼人狂笑着,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弯刀可以斩马,而这把弯道和其他的刀区别最大的,就是它的锋刃并不是和寻常的刀那样,放在外侧,而是开在内侧。
逆刃刀,名曰:龙牙。
如果不是这把弯刀的弧度非常的克制,或许可以被视为一把锁镰刀。如果只是乍一看,还会以为是把直刀,外行或许看不懂什么门道,但是落在了觉罗的眼中,他便在心中兀自感叹这把刀的优越。
虽然他并不懂刀兵一类,但是他的能力可以让他很从容的结构出眼前绝大多数的东西是否符合那个“势”。
别以为所谓的天势就只有人能拥有,其实万物总类,便是天势。而兵器作为最锋锐的哪一环,便是破开万势的关键。
觉罗摆好了架势,他不是麦迪,不会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动摇自己的心这也是麦迪恐怕无法战胜他的关键。
龙牙上闪烁起了奇异的光,是暗沉的铁色,但是那种沉郁的银灰色调中又带着些许的殷红和幽蓝。
总之,仿佛是万众矛盾的结合体。
旋即,他如同在水中被点碎的月轮那样化为漫天的鳞波。觉罗结空我印,下个瞬间他的身形便如同芥子坍缩,而周围的“势”却如同宇宙般扩张。
空我印的效果在下个瞬间结束,因为在无限制扩张的意识中,他感受到了那个人所在的位置。手掌只伸出两指,侧身回去,高举落下。另一只手掐金刚印,然后他整个人周围的“势”就仿佛凝固了那般。
以肉体凡胎对抗圣器“龙牙”,但是他仿佛毫发无损!
不仅如此,他的手指还在静止中移动,拈住了那把神刀,并将其从对方的手中轻轻抽离。
刀飞了出去,在空中却没有移动多远就停了下来,如果你愿意仔细看,可以看到它其实依然在缓缓的异动,但是步履维艰。
金刚印放下,瞬间又掐出长生印,周围的气都霎然向他聚拢,在这个时候他扔刀的手凝拳轰像对方的眉心。
在此拳挥出的刹那,他的三势同身因为并不兼容这个天地的缘故出现了些许的破绽。只是在被他的控制之下,这个狼人恐怕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好招式!”那个狼人笑着迎上了觉罗的重拳,然后在拳头打中他的眉心时,他的身体轰然破碎,但依然是那种荡漾的清波。
觉罗的表情不再那么严肃,而是换上了惊喜的神情。他轻轻的吐出口浊气,那一个陈厚一个温润的声音竟然同时响起,在空气中荡开梵音,里面是克制不住的欣喜。
“有趣。”话音落下,他的背后有魂魄般的相同面孔透体而出,在他的身后结同样的招式。
双面四手,架天地。
他人谓我,两面佛。
那狼人落在远处的一个树枝上,龙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起来很快乐。
很显然,他们都觉得自己遇到了难得的对手。
“沐恩说的没错,我确实应该多出来走走。外面的天地非常广袤,如果我始终藏在丛林里,或许只能坐井观天吧。”在觉罗背后的你那相同的温醇面孔,轻声笑道。
“你觉得他的能力,是从那圣器中获得的,还是说他本身的天赋?”
“你这可问错人了,我读的书,你都读过。你不知道的话,何必问我?”
“说的也是。”
狼人收刀入鞘,但是看他的手势,明显时刻准备着重新将其拔出,但是在下次碰撞之前,还有很多的时间,他们可以好好聊聊。
不过也不用聊太多,如果我要杀死你这样的高手,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叫觉罗。”
“很好!我叫图灵。”
刀光出鞘,龙吟在空中长啸而出,恐怖的压力超越了这个空间的承载极限,甚至能听见轻微的但壳碎裂之声。
四手同时结印,长生、金刚、镇邪、空我,四印齐出,竟然硬生生的将周围的空间给稳固了下来。并且口中还言出法随道:“掣。”
在这修缮和破坏的过程中,两人的身前仿佛出现了魔法的黑洞,疯狂的吸收着他们身上的魔力来保持力量的均衡。
圣器的增幅是无与伦比的,哪怕是这个名为图灵的少年没有办法施展全部力量,也已经足够恐怖。
只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觉罗。
若是在外面的世界,不会露出破绽的觉罗只需要之前那一拳,便能让这个兽人少年昏迷不醒,从凶狠的狼变成待宰的羔羊。
几分钟之后,这个过程漫长又短暂的战斗停息了下来,周围的景物因为刚才空间的割裂而平滑的破碎并七零八落的坠地,两人的动作就维持在刚才的姿势。
最终是那名狼人少年收到,后退了几步,逃离而去。
一直等着对方后手也已经没有太多力气的觉罗也只能看着他离开,缓缓收式归拢气息。
然后咳出一口鲜血。
三势同身常理而言是同境界无敌的,但是也有个弊端,就是遇到力量压制是在太过严重的人时,很难打开局面。毕竟完美无瑕有的时候也代表着没有优点。当所有的面板都达到了这个层次能达到的极限之后,上个层次的看你也不过是个比较坚固点的鸡蛋罢了。
而刚刚龙牙所对他造成的伤害,毫无疑问也属于这个范畴之中的。主攻伐的圣器中有一小部分非常极品的存在甚至可以割开主世界的空间,这种强大的破坏力哪怕是他达到了圣人境界也没有办法防御。好在对方的魔力不够强,自己的能力又显得格外强,这才勉强斗了个两败俱伤。
刚刚的情况非常的危险,对弈的双方都有可能随时殒命。
不过觉罗的脸上没有什么遗憾的神色,他本来就没有杀过人,对于这个异族的少年本也没有什么杀心,所以甚至有些因为能与高手对决的欣慰感。
只是这场战斗对他来说受益并不是特别的大。
他想到丹说沐恩来的话可能只能有五成不到的胜率,他觉得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沐恩的青雷可以进入自己的三势同身并且不受影响,虽然短兵相接的时候会比较露怯。但是正常的强度而言只要是同境界的人对上自己都会露怯,所以不能拿自己做参照物。
即便如此,那诡谲的青雷用来对付这种天赋却显得有些天然劣势了……不,说不定是可以相互抵消,剩下的就看个人的格斗能力了。觉罗没有看过沐恩的细腻战斗,所以他觉得如果加上兽人本身强悍的身体,那么沐恩的胜率被压低一些并没有太多的争议。
但是实话实说,对方拿着这柄龙牙在这里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有了月光让他增幅可能还能带上一个人和,这样的战斗他仍然觉得图灵带给自己的压力没有那个时候在森林中沐恩给自己来的压力更大,虽然那个时候沐恩和自己战斗的时候自己没有办法使用两面佛和其他的法印,不过沐恩的特性也决定了法印对他是没有用的,两面佛……相信他也有办法破解吧。
在断壁残垣中吞吐了几口气息后,觉罗重新站了起来,除了魔力仍然没有回到巅峰之外,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着他安然离开,藏匿在图灵犹豫了几秒之后也还是选择了离开。
回到营地,伤员已经大部分都被处理好了,只有一个重伤的少女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情况。
“你干掉他了?”看到他回来,沐恩问道。
觉罗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歉意:“他很强,我没有办法杀死他。”
“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沐恩显然非常吃惊,感觉自己还是躲回高塔比较安全。
“太强……可能也说不上,但是他手上的那把逆刃刀应该是个圣器,可以压制这个空间,所以战斗的过程还比较惊险不过就算拿着圣器,对于我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因为这里的空间太过特别。你记得我跟你说我的三势在这里很可能会因为这里的空间被削弱吗?”
“当然,他就是用这个逃跑了?”
“他用这个向我挥了一刀。”
“……他不会只向你挥了这一刀吧?”沐恩突然感觉面前的人更加恐怖了。
“当然不是,”听到这话沐恩刚稍稍心安,就听到了一个更令他绝望的话,“为了把他引到我的身边,我还让了他一刀。本来以为那一拳能直接打死他,但是可惜了。”
“为什么我感觉听你们讲话那么恐怖呢?真的假的啊?他可是差点团灭了我们的人。”丹站在一旁,竟然没有办法分辩他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在侃大山。
“是真是假你跟他来两下不就知道了?”迦尔纳哈哈大笑道。
“算了吧,我觉得还是多活两年比较重要。”丹咬了一口丹式卷饼,转头去照看其他的人了。
“关于秘境的解密,你有没有什么头绪?”闲聊之后,作为这里面为数不多……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始终关心着众人处境的觉罗问道。
这实在不能怪他只出心不出力,虽然现在沐恩觉得自己是既不能打也不抗揍,但是论脑力活他还是当仁不让的人上人上人,他解决不了别人就只能靠灵光乍现也就是蒙来尝试解决了。
“我们还剩几天?”沐恩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了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按照你的算法,最多可能就只有八天了。”
“那些部落已经开始互相征伐了,沐恩。”凯撒的声音从那边响起,仿佛是在嘲笑沐恩的妇人之仁。
沐恩感觉自己好像总是负责给麻烦兜底的那个人,这让他觉得很痛苦。毕竟总是突然给身体强烈的刺激这种事情只适合用在需要心脏起搏的病人身上,沐恩并不需要,并且格外讨厌。他宁愿平时忙一点也不愿像现在这样好像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吧困难的东西交给自己,好像自己就能解决一样。
“或许还会有其他带着魔法的树木,或许你能帮我们找到。”沐恩将压力抛回给觉罗。
“我会尽力的。”觉罗知道这个世界里的魔力和空间都非常的缺乏约束,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沐恩在峡谷边结庐而居,观察着他能看到的一切变化。据说那个兽人已经通过某些方式离开了这个地方,似乎这些住在漠北荒原的生灵对这里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渴望的感觉。
不过这样也好,兽人离开了就只需要提防那些人类,这些人类都算不上什么高手,毕竟不管从身体的成熟程度、算力、经验,他们都比不过这些新塔院的天才。同等境界下,谁的年龄大、经验多,自然就更有优势。更何况人类是很吃年纪的,超过某个年纪之后他们的身体机能就会迅速下降,精灵们可不会如此。
“有没有什么收获?”沐恩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感觉他们长出来了好多,但是也没有刮的工具,他只能在自己犯困的时候揪着玩。他渴望能从这些河流的变化和岩石的布局中看出点什么,所以每天就是顺着河流来的方向看过去。
“没有任何收获,我找到了那个姑娘之前找到的树木了,这里应该没有其他的提示。”
“我觉得可能最终的秘密还是在那火山里……对了觉罗,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和那个叫图灵的人大家的时候地震了?”
“我没有任何感觉,毕竟你知道的,我不能分心。”
“反正我觉得那火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