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儿生来不在高,
一把头发打齐腰
如同菜园嫩韭菜,
哥哥下地割一刀。
且说,在芙蓉湖畔洗衣裳的小妹儿,她的情哥哥就是这位嘴巴顺溜的年轻人。年轻人去新桥赶场,办完事后,还去新桥踩了刚刚竣工的新桥,之后,还买了一根红头绳。年轻人要把这些新鲜事情告诉小妹儿。年轻人一路回来一路欢悦,想到小妹儿听到后一定欢喜,不由得唱起了情歌。
新桥场镇修了一座以石替木的桥,名为新桥,新桥建成,须由新人踩桥。此新人,并非指新郎新娘,而是身强力壮,没有结婚的男子。为什么呢?十八九岁的男子,阳刚之气男子,青春阳光的男子,精力旺盛男子,体格健壮的男子……就是当之无愧踩新桥的新人。而小妹儿的情哥哥,正好符合这样的条件。
“新人踩新桥,千古万年牢。”年轻人穿一件由当地裁缝缝制的崭新的红色衣服,身上从左肩到右腰绑一块红布,又从右肩到左腰绑一块红布,在胸口交叉处戴一朵大红花。
按照一般习俗,踩桥之前都要敲锣打鼓,放鞭炮,但是新桥这里不是这样的。时间一到,先是只敲一声锣鼓,让大家保持安静。待全场雅静后,新人用不快不慢的、稳健的脚步,挺胸抬头走过这座桥时,才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龙腾狮跃。人们也在这个时候欢呼起来,向天空和人群撒花生,撒胡豆,有熬糖的作坊,就撒制好了的糖块。真是热闹非凡!
突然,天黑暗了下来!
“明明才中午,天怎么就黑了呢?”年轻人已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还闻到了怪味,从未有过的怪味。
“咚”一声,年轻人跌倒了。
“咚”一声,年轻人撞在了一块墓碑上。
年轻人很是恼火,脚痛,手痛,腰痛,头痛。年轻人挑在肩上的箩筐,不知滚到哪里去了,扁担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年轻人摸索来,摸索来去,只找到了卧在身边的那根扁担,箩筐大概滚到山崖下面去了。
年轻人用扁担一边探着脚下路,一边挥动着扁担,生怕再碰着什么东西。
年轻人的扁担突然打到了一个东西,年轻人收住扁担,躲开,继续探路。
可就在年轻人收住扁担之时,被打到的东西“哇呀”叫了起来,把年轻人吓得把扁担都丢了。
“你……你是人是鬼?”
“你这小子,你才是鬼哦!大天白日,你打我做什么?你没有长眼睛吗?”
年轻人听出了是花农大叔的声音,胆子大了。
“花农大叔,我什么也看不见啊!”
花农大叔:“我可看得见你!难道你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年轻人:“没有啊!刚刚还是好好的,天突然黑了,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花农大叔:“你去哪里?”
年轻人:“我回家呀!”
花农大叔:“还回什么家哟!家都没有了啊!”
花农大叔从成都赶回芙蓉花溪,还没有回家,就看到了芙蓉花溪惨不忍睹的画面,那么多生灵惨遭杀戮,命丧黄泉,自己有家不能回,不住长叹又长叹。芙蓉花溪的美景也不存在了,花农就四处寻找,看有没有活着的人,也不知转了多少路,就碰上了这位赶新桥场镇回家的年轻人。
花农说:“你把我打得好痛!我的腰杆很痛,可怕肋巴骨都被你打断了!”
年轻人:“花农大叔,我根本就看不见东西啊!就是现在,我也看不见东西!我只听见你的声音,你离我有多远,我都不知道啊!”
花农虽然受伤,但是看见年轻人,心里却是很欢喜,毕竟,他找到了一个活着的人。
花农说:“这就奇怪了,我怎么看得见你呢?”
年轻人:“对呀,你怎么看得见我呢?”
花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拍脑门有了猜想:该不是意期老兄给我的东西起了作用吧?嗯,肯定是!要不然怎么我会看见芙蓉花溪的惨景,也看见了年轻人,而年轻人却是两眼一抹黑哟!
当得知小妹儿在金山浒的祭台上,变为风魔寒怪刀下之鬼,灵魂得不到安歇,年轻人大哭起来。
花农悄悄把意期给他的那副图画,揣在年轻人的衣兜里,年轻人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
年轻人说:“我怎么看得见了呢?”
花农不语。花农肯定了意期的画起了作用。但是,花农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年轻人道:“我要找阎罗王评道理去!若是小妹儿阳寿已尽,还自罢了若不是这样,看我不砸了他的阎罗殿!”
年轻人哪来如此之大的脾气?他可是个老实人啊!
花农说:“我也打算去问阎罗王,不过我要问,我们芙蓉花溪的人世代善良,到底惹了谁了,遭此劫难?”
花农这时看不见东西了,叫年轻人把扁担拿上,他们一人一头拿着扁担,年轻人在前面带路,花农跟在后面。花农这时候才明白,自己看不见,是因为那画交给了年轻人,而那年轻人的胆气也是由这画而来。
他们来到了阴曹地府的门口,许是那画的作用吧,直接就进了阎罗殿,面对阎罗王。
半神半鬼的阎罗王,心中不快,大喝:“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手上没有戴手铐,脚上没有戴脚链?押你们的黑白无常哪里去了?”
“我们就是这样进来的,我们没有被谁押着……”
“好,既然你们进来了,就不用再出去了!赶紧报上名来,让我把你们一笔勾销!”
年轻人道:“大胆阎罗王!掌管阴曹地府怎可如此草菅人命?谨防我喊冤呼上,让你当不成阎罗王,还要让你坠入三恶道!”